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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公進德老先生,享年83歲(實歲)。

清晨六點多從家裡打來的電話,我還沒清醒卻也明白不是什麼好事,
電話那頭媽媽已經哭得不能自己,
我只聽到自己的聲音輕輕地說了三句話。

喂     怎麼會這樣     好

回到床邊對胡大夫說著我外公過世了,
被他問起是不是要趕回去時才想著好像是應該要這樣,
心中還是空白的一片,爬回被子裡面窩著。
說是空白,卻也清澈,好像是透明玻璃那樣的清,眼見可以望到好遠好遠,
一伸手卻被看不到的東西擋住。

我側身布丁也來床邊看著我,只好爬起來上廁所梳洗。坐在馬桶上眼淚才開始流下來,
一邊好奇著自己沒感受到多少悲傷、一邊把眼淚吃到嘴裡。
胡大夫後來跟著起身張開雙手要抱我,這才真的想放聲大哭,但也只有想,還是忍住。
告訴自己收拾東西、在路上買早餐、坐高鐵、轉火車、回麟洛外婆家。

招計程車的時候、等捷運的時候、在高鐵上吃全家茶葉蛋跟御飯糰的時候、跑去問易遊網專員旅遊火車是不是一般人不能搭的時候,
我心裡默默想著,"我外公死了,你(妳)知道嗎?"

有個聲音告訴自己,快回想跟阿公有關的記憶。我只想到國小二年級時星期三下午不上課,但他卻忘記來接我,
我在學校哭著等了一下午的事情....  這不是悲傷的回憶,想到也許那時他就有老人癡呆的前兆,我笑了出來。

才不過四五天前,回外婆家時又照慣例考了阿公說:捱滿寧啊?
他當然是又露出那不解且抱歉的微笑,身為一個心理師,開放式問句不行,
自然改成選擇題:捱嘿愔愔芽恬恬?
(我的客家話程度也只到這裡,幸好外公雖然失智,卻也很懂這個陌生的晚輩在說什麼)

他選了姊姊的名字,雖然是不出所料。
我看到了阿公,他卻看到了姊姊,我們姊妹倆,也算是各取所需。

又想到在屏東請客時他們兩老不能來喝喜酒的遺憾,
卻也靈光乍現,回憶起登記完我跟胡大夫就有回麟洛跟外公外婆一起吃飯了啊!
阿公那時正值失智症越來越嚴重的時期,飯也很少吃,
那天卻喜孜孜地跟得大家圍桌喝酒喝飲料,即使根本不知道我是誰,
卻動不動就要舉杯跟大家對喝。
胡大夫說,妳外公只要有人陪他吃東西,就算想不起來還是很開心的樣子。

是啊,我想,他現在應該誰都想得起來,都認得了吧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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